星歷年五五七,收月二日,日。
艾爾達飛島上。
陽光從神殿的彩色玻璃間穿透進來,溫暖的朝陽灑在由稻草推成的床上。
房內放滿了水晶,在陽光的照射下露出炫目的七彩。
「啊嗚……..」稻草堆上的小小人兒舒服的打了個哈欠,她緩緩坐起身。
巧巧莉伸個大大的懶腰,雪白的翅膀也跟著張開伸展着。
揉著眼睛,她迷迷糊糊的撈起掛在椅子上的黑色長袍。
轉過身,透過水晶她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頭亂糟糟的金髮垂落在鎖骨間,綠色的雙眼微微張開,略顯死白的雙脣緊閉著。身上黑色長袍的領口處上別著一枚精緻的徽章,袖口處上有淡金色的線條,交錯的線條令人眼花撩亂。
「好狼狽吶…….」說完,巧巧莉抓抓頭髮前去整理儀容。
巧巧莉‧翅,在艾爾達飛島上是位有著絕對權力的大祭師,但是她的稚齡總是會讓不知情的人認為這是在整人。
其實也不能怪那些搞錯的人,因為以巧巧莉這種年紀來說,她是個超超超超級天才。
能當上大祭師相對的也就要有一定的實力,而她,巧巧莉,以五月茫這不可能的等級當上了大祭師。
月茫數,是艾爾達飛島魔力的等級單位。
每年鑑定月茫的單位都會在主神殿舉辦鑑定會,通過鑑定的人都會拿到一枚象徵月茫數的徽章。
當時巧巧莉在一票驚訝、忌妒、吃驚眼神的歡送下接下代表五月茫的徽章。
在那之後她受到教宗的提拔,從普通打雜的祭師一躍躍到主神殿大祭師的位置。
「學姊早。」拉開門,教宗的學徒泰瑞抱著一堆卷軸站在巧巧莉的房門前。「老師要我們馬上到他的辦公室集合。」
「嗯吶。」巧巧莉點點頭,「小泰兒吶,老師有交代其他事嗎?」
「沒有。」泰瑞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巧巧莉,「學姊,可以幫我拿嗎?」他吃力的舉起手中的卷軸。
看著泰瑞,巧巧莉伸出手接下一些卷軸,「好重吶!這些是寫什麼啊?」
「不知道,這些是茱葉小姐帶回來的資料,也許是她這次考古回來的東西吧。」泰瑞跟巧巧莉並著肩,從宿舍前往主神殿。
聞言,巧巧莉皺起眉頭。「那這因該是茱葉她手下該做的事啊,為什麼會跑到你這?」
「天知。」泰瑞翻個白眼,「我才正要叫妳起來時,茱葉小姐的手下匆匆把這些東西塞到我手上要我拿過去老師的辦公室。」他也很無奈耶,沒事被人當成跑腿小弟。「想說老師本來就有事要叫我們去辦公室,所以就順便拉。」
「嗯…….」說實在的,她真的很不喜歡茱葉。
茱葉‧安,是巧巧莉和泰瑞的老師的女兒。她們兩人的年紀相差甚多,但不知道為什麼巧巧莉總是能感覺得出來茱葉一直在針對她。
茱葉不是神職人員,她是位考古學家,在飛島上有著響亮的名聲。她是考古公會的主要幹部,有著高級考古學者的稱謂。
「小泰兒,你覺得她大小姐這次又想要搞什麼花樣吶?」每次只要茱葉一到主神殿,神殿一整天就不得安寧。
「我哪知道。」泰瑞搖搖頭,「我覺她這次又要說一大堆攻擊神殿的話了吧。」
「真是可憐吶。」巧巧莉嘆口氣,「我是說我們老師。」她補充,「茱葉總是想要推翻光之神的存在。可,光之神真的存在吶!難道她沒有看到那些降下的神蹟嗎?」放在神殿艾溫光之神的神像前,有一盞永不熄滅的金黃色柔光。那道柔光不會燒傷人,但總是散發著淡淡的溫暖。
「就算有她一定也會用她的考古角度去解析吧。」泰瑞嘆氣,「為什麼她總是要這樣為難自己的父親呢?」
「唉…….」巧巧莉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她只好再嘆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們走過用大理石鋪成的走廊,穿過用象牙白雕刻而成的大柱子所支撐的涼亭。
踏進主神殿的瞬間,一陣溫暖的和風拂過他們兩人的臉頰。
從主神殿的門口一眼就可以望到底,而光之神艾溫的神像就放在神殿的最裡頭。
在神像前有一個金黃色的大盤子,上面燃燒著金黃色的神之火,那就是巧巧莉所說的神蹟。
相傳,神之火是光之神艾溫的使者從神域帶下來的,永不熄滅。
巧巧莉和泰瑞走進主神殿,站在兩旁的侍衛恭敬的對他們微微點頭。開玩笑,一個是大祭師另一個是大祭師的助理,這兩位在神殿裡有絕對權力的兩人可不是他們這些小小侍衛可以惹得起的。
主神殿裡面也是由象牙白的大石頭所砌成的,兩邊都有一排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刻有十二星座的圖案。
每根上面的花樣都精細無比,這讓巧巧莉常常在懷疑那兩排石柱是不是真的由長翅族的族人所雕的。
推開神像旁邊的的木門,他們進入教宗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一片霧茫茫,裡面瀰漫著令人微醉的神秘香味。
「你們來了啊。」羅密‧安對著巧巧莉和泰瑞招招手。
「是吶,老師。」巧巧莉很不自然的看了坐在辦公桌旁的茱葉。
茱葉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頭火紅色的長捲髮、嫩白的肌膚、勾人的眼神,和完美比例的矯好身材。
「茱葉小姐。」泰瑞對著茱葉微微點頭,他把手中的卷軸放在辦公桌上,「這些是妳的下屬要我們幫忙拿過來的。」
見之,巧巧莉也把抱在手中的卷軸放在桌上。
「謝謝你們。」羅密莞爾,「我叫你們來,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說。」
兩人趕緊找張椅子坐下。
「關於達姆的存在。」坐在一旁的茱葉站起身,開始說道:「我們這次帶領的考古隊從北方荒原帶來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達姆即是艾爾達飛島,在神語中有著安和之國的意思。
「就是,達姆以前的樣貌。」茱葉撥撥她的瀏海,「在座的各位可有想過,達姆原本的樣貌?」
「根據我們挖出來的文獻表示,達姆在很久以前是和別座大陸一起連結的。」她停頓一下,眼神若有似無的掃過巧巧莉。
茱葉拉開泰瑞抱過來其中一捲捲軸,「這代表著,除了達姆還有別的世界存在著。」攤開的卷軸上有著褐色的水漬,看來年代久遠。
「眾神從天際消失,天地開始搖晃,如碎片般片片剝落…….」
上頭的字模糊不清,只能用神語依稀解讀。
「這………」羅密推推自己的臉。
茱葉眼神突然銳利起來,「眾神、眾神!看到沒,眾神!這就代表著這世上不只艾溫一位神。」
「茱葉!」巧巧莉道,「妳到底想說什麼?」
「說什麼?那就是你們一直所奉承的艾溫根本就不存在,她不是世界之主!」茱葉開始冷笑著,她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還是該說,我們是被眾神所拋棄的可憐民族。」她攤開其他捲軸。
「公正的阿妮塔大神,左提寶劍,右執天平…….」
「如風般頑皮的尤金風神在原野中跳曜着……」
「長翅的惡魔被驅逐到天際,與著墮天使溫艾流放的飄渺之中…….」
「看到嗎?墮天使、長翅惡魔、飄渺之中!」茱葉激動的大喊著,「我們根本就被眾神所遺忘,我們供奉的根本就不是神,而是惡魔!你們敢說艾溫是純淨的唯一嗎?」
一道冷光掃過茱葉的耳邊,茱葉的聲音突然停止,她唐突的跌回椅子上。
「夠了!」羅密微慍著,「茱葉,就算我們供奉的是惡魔這也是我們長翅族的命運,也許在別的種族眼裡我們是惡魔,但在我們眼裡艾溫還是我們的神!」
「哼!我們的神!」茱葉不屑的笑,「我看那分明就是你們神職人員的神吧!只要推翻艾溫不是唯一的神,那你們這些在達姆上稱霸的神職人員很快就會隨著艾溫殞落。」
「等等!」原本安靜的泰瑞突然出聲,嚇住猖狂的茱葉。
泰瑞把茱葉的卷軸拿起來仔細端看,「茱葉小姐,我想妳的翻譯方式錯誤。」
「這其中夾雜著神語和我們的母語,並非全都是神語。」泰瑞一臉嚴肅的道。
巧巧莉睜大著眼睛看著泰瑞,真不愧是被稱為語言天才的泰瑞,不管是解碼還是翻譯,在難搞的東西他都可以完全翻譯出來。
「命遇的大陸因惡魔而被分離,有著翅膀的墮天使隨著溫艾來到飄渺天際。」
唸完,泰瑞挑眉,「這,跟妳的翻譯不同,意思也不同。」
「不管怎麼繞,這些文獻還是透露出這世上並非只有達姆。」巧巧莉接著說,「因該說,原本和我們連結在一起的大陸因為有異族,而使達姆不得不和原本的大陸分離。」
「艾溫並不是惡魔,這世上是有其他的神沒錯,但又怎樣?」說完,巧巧莉抓起坐在旁邊的泰瑞,「我和泰瑞先行告退。」
正想回嗆的茱葉看著關上的木門,露出恨不得把對方撕成碎片的陰冷眼神,「妳等著巧巧莉,我一定會推翻你們這些偽神教。」
「搞什麼啊!」巧巧莉不悅的踢開前方的石頭,「達姆是被遺忘的飛島,然後呢?難道她要我們下去那塊原本的大陸嗎?」
「好了好了。」泰瑞拍拍自家學姐的背,「這些是就由那些考古家自己慢慢研究去吧。」
巧巧莉走到熄滅的燭臺前,「亮。」一朵火花突然點起在蠟燭上。
她離開燭檯前繼續走,「難道我們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嗎?達姆過達姆的,大陸過大陸的?」
他們一起離開神殿,走出神殿穿過大理石走廊,在迷宮似的神殿後區亂晃。
「唉,不想了!」巧巧莉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泰瑞,「去工作吧!」
祝福,是巧巧莉大祭師的工作。「現在快要到收成之日了,要準備收成咒吶。」每年只要到了收成的季節,身為神職人員的巧巧莉必須前往飛島上的農田進行祝福,以求下個秋天可以再次豐收。而因為巧巧莉是神殿高層人員,所以要祝福的田地是飛島農作物主要產區。其餘的田地則分配給分神殿的祭師去進行。
「喔。」泰瑞點點頭,從口袋中掏出一本地圖。「先去聖都的郊區,然後是亞佳莊園,再來是羅羅園………」他邊說邊在地圖上做記號。
「總共有幾個地方要祝福?」聽起來好多呢。
「不算神殿的話總共有二十處,我們要在這個月內祝福完這二十個地方。」
「吶!二十個!」巧巧莉一震,「怎麼比去年還要多?」達姆上面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多重要產區了?
泰瑞無奈的看著巧巧莉,「學姊,難道妳忘了嗎?去年有一半的工作都是我幫妳代勞的。」
「呃……嘿嘿……」巧巧莉尷尬的抓抓頭,「吶……今年可不可……」
「不要。」泰瑞直接打斷巧巧莉的話,「去年是這樣,大去年也是,大大去年也一樣!」他冷冷的看著巧巧莉,「妳真的很懶哦!」
「噫—————小泰兒好兇!」巧巧莉用手掌摀住臉,五指卻是張的開開的,頗有一絲俏皮得感覺「幫幫學姐這一次拉,報酬去年也不是一樣有分嗎?」
「七分三。」泰瑞瞪了巧巧莉一眼,明顯不吃這筆帳,「妳七我三,我做得明明是妳的兩倍耶!」
「哪有,我們明明是一人做一半啊!」巧巧莉大聲喊冤,做過幾場祝福她可是清楚的很,「明明是你做的比較慢……」她悄悄的道。
「怪我了!?」泰瑞睜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妳的工作我還要幫妳做,妳還說我動作慢!」
「哎呀———睜大眼睛的小泰兒好可愛吶!」巧巧莉一把抱住泰瑞,打算一概裝死。
「啊———放開我!巧巧莉!」泰瑞不斷的掙扎。「自己的工作自己做拉!」
放開泰瑞,巧巧莉一臉受傷,「小泰兒你這是嫌棄我了?想當年你可是我一手拉大的……」她一臉夢幻般的,用手環住自己。「你那時好可愛好可愛,差點害我想要推倒……我是說好好愛護你。」
泰瑞翻了白眼,他無言的看著天花板的壁畫,她又來了……
有時候他常在想,當時他為什麼要因為一塊麵包把自己賣給這個…這個…披著蘿莉皮的**。
時間大約是四、五年前了吧,他沒有記得很清楚,他只知道那時他第一次來到飛島的首都迷了路。結果**就捧著一塊熱呼呼、軟綿綿又香香的大麵包前來誘拐他。
「小朋友,肚子餓餓是不是?跟姐姐來,姐姐帶你去吃好好吃的東西哦!」
現在回想,不管從哪格角度去想,都覺得她的說法跟城裡的人口販賣份子很像,說不定她當祭師之前是那一個世界的龍頭勒……
當然,泰瑞吃完那「好好吃的東西」之後就被綁在神殿裡,過著永不見天日的日子了。耶?
雖然剛開始他堅信著他的家人一定會領他回去,結果事實告訴他,一切都大錯特錯!
他確實是有見到他的家人,可是為什麼他們之間的對白怪怪的!?
「寶貝,既然你要當祭師做媽媽的我也不會反對的……」
「孩子!不要在神殿被人看扁啊!」
「老弟你也挺厲害的嘛!不過幾天就纏上主神殿的大祭師,有你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當那種娘娘腔的職業了!?」泰瑞一臉激動的看著他的家人。
這時穿著黑色長袍的**……大祭師一臉溫柔的走到他的面前。
她蹲下身,「小泰兒,你想要吃麵包嗎?」
聽到麵包,他的腦袋馬上連結到**撿到他時給他的麵包,「想!」
「想要玩具嗎?」
「想!」
「想要天天睡到自然醒嗎?」
「想!」
「想要在女孩子面前耍劍嗎?」
「想!」
「想要當祭師嗎?」
「想!」
**臉上揚起得逞的微笑,眼中閃過一絲好笑。「泰瑞的家人,你們也都聽到了哦,他是本人親自說他想當祭師的哦,我可沒有逼他吶!」
「嘿嘿……什麼!?」腦海裡還飄著麵包的泰瑞回過神,看到他的家人吃驚的臉色。
泰瑞的哥哥一臉感慨萬千的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原來……你是想耍賤………我看錯你了,本來還以為你會保有一絲我們的男人該有的自尊,唉……」
「嗯…彼劍非比賤吶,泰瑞的小哥哥。」**一臉慈祥的看著另一個小正太。「不過當我學弟不賤也很難……」她小聲的附註,聲音剛好讓站在她面前的泰瑞聽到。
「回神!呦呼————」巧巧莉的手在泰瑞的面前不斷的搖晃。
他回過神,皺了眉頭把眼前的手掌打下。
搖來搖去,煩。
輕輕的給自己手掌呼呼的巧巧莉瞪了泰瑞一眼,「我的辛酸血淚史你剛剛有在聽嗎?」
「有有……」泰瑞又悄悄翻個白眼,「妳情緒高昂,連在外面飛的暗赤鳩都因為被妳的高揚情緒影響,血壓瞬間飆高各個都爆血管死光光了。」
「喂!」巧巧莉給泰瑞一記摳芭樂,「一句話,去不去?」
被K一拳的他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不去!」說完便抱著資料離開。
看著泰瑞離開的背影,巧巧莉對著大喊:「反了!反了!翅膀硬了就給我飛了啊!?」
而泰瑞也應證了巧巧莉的話,他走出大理石走廊來到一旁的小花園。站在花園的正中央,泰瑞把頭揚起眼睛微瞇讓陽光灑在他的臉上。
不到半刻,向是吸足了足夠的能量般,他肩膀一抖雪白色的翅膀就從他的背後散出。他打開翅膀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就像是摺疊扇子一樣,唰一聲——華麗的綻開。
雪白色的翅膀在晨光下鍍上柔軟的金白,令站在不遠處的巧巧莉不禁看的醉了。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真想抱回家養……
她可以天天幫他梳頭髮、準備早餐給他、陪他玩……,真是天倫之樂吶……
「耶耶耶!?」回過神巧巧莉大叫,道:「人呢!?」
回應她的只剩下翅膀揮動的聲音和漸漸遠去的小黑點。
原來泰瑞早就在她犯花癡病的時候就飛走了。
冷冽的風吹過她的翅膀。
飛在高空上的巧巧莉俯視著艾爾達飛島。
地面上的房子像棋盤上的棋子散落在田地中,現在她正在聖都的郊區上空。
聖都,是整個艾爾達飛島上最大的城市。這城市位在整個飛島的正中央,是許多小城市交通的集結點。
所以在城裡常常可以看到來自各地的商人在販賣東西。
蜿蜒的小道用圍欄圍住兩旁,一路從四方連到聖都。
人們交通方式多是以步行,因為不是每個長翅族都可以靠自己的翅膀飛翔。十個裡就有七個人不會飛,剩下的三個人有兩個因為缺乏教導所以埋沒的飛翔的技能。
因此在上空飛翔的巧巧莉不會因此感到擁擠,反而是下面道路上的人像螞蟻一樣密集的向前前進。
但多少還是會有人會以飛翔來做生意,雖然自己不會飛,但是其他生物會飛。
所以在聖都中有少數商人會飼養一種叫「暗赤鳩」的鳥類。暗赤鳩多生長在艾爾達飛島的西方群山,因為牠的體型較大、耐力也比其他鳥類還要好,所以商人都會把暗赤鳩養來送貨或是載人。
可,暗赤鳩的數量很少又不易飼養費用又高,因此能使用暗赤鳩的人多為有錢有勢的人。
拿出地圖,巧巧莉開始緩緩下降。
她用手指點了點被紅筆圈出的地點,「吶吶吶…….在這!」
巧巧莉抬起頭,看到眼前有棟巨大的豪宅。
那是一棟三層樓的白色木屋,四周有用圍籬圍起來,從圍籬到大門的路上鋪設著鵝卵石的道路,圍籬內有著一片青草,靠著圍籬的地方種滿了大波斯菊。
「呃……..」巧巧莉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動,田地在哪裡?
這時豪宅的門被人推開,一位身穿女僕服飾的女子走出來。
「請問您是主神殿派來的祭師嗎?」
「吶,是的。」巧巧莉看著眼前的女僕,「請問一下你們要祝福的田地在哪兒?」不管她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田地的蹤影。
「耶?田地?」女僕一臉疑惑的看著巧巧莉。
「吶?沒有田地?那我來做什麼吶?」哎呀呀,總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祭師小姐,我先帶您去見見我家先生吧。」女僕其實也不清楚先生找祭師要做什麼,她只是按照命令出來接人。
「嗯,好吧。」語畢,她跟著女僕走進巨大的豪宅。
走進白色的三層樓建築,巧巧莉的心情不能用驚奇來形容了。
神殿所教的沉穩早就被她丟到三百里外了,她的嘴巴在她的驚呼中不自覺的打開。
「哇……」
大廳的地板上鋪著一條圖案精美的地毯,高挑天花板上掛著一大盞宴會用的大燭台。
就算現在是白天,燭台上每一根蠟燭都是點亮的,真是亂浪費的!
從天花板的高度來判斷,這棟房子二樓的地板和一樓是打通的。
屋子的兩旁有著兩排樓梯,樓梯上面都鋪著紅色的地毯。樓梯的扶手被傭人擦拭的閃閃發亮。
牆壁是採用酒紅色的壁紙貼住,剛好和樓梯的地毯配合的美輪美奐。
踩在地毯上巧巧莉的腳步不禁一頓,好像很軟吶,真讓人想要噗上去打滾一番吶….
「噗!」帶頭的女僕很沒禮貌的笑出來。
巧巧莉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一陣紅,丟臉死了,剛剛想的都被人聽見了……
「瑪莉!」一位紳士從左邊的樓梯走下來對著女僕道,「這位就是……..」那位紳士瞇著眼,打量著巧巧莉。
巧巧莉也毫不避諱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眼前的紳士穿著白襯衫黑褲子,頭髮一概往後梳。
身高比巧巧莉高上好幾倍,逼著巧巧莉只好抬起頭看著他。
好年輕的傢伙!
「吾乃為主神殿大祭師。」打量完,巧巧莉馬上換上公式化的口吻對著紳士介紹。
「哦?」紳士的眼中閃過一絲不信,「我是克里斯.安。」他牽起巧巧莉的手背在上面吻了一下。
不習慣這種打招呼方式,巧巧莉快速的把手抽回來。
「你姓安,你跟羅密.安是什麼關西吶?」克里斯跟茱葉和羅密都姓安,但是安這個姓氏是源自於一個古老的大家族,一般來說除了那個家族的人都姓安,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姓安。
「不錯。」克里斯抬起下巴,「羅密.安是我父親。小朋友,你認識他嗎?」
「請注意你的用詞,克里斯先生。」巧巧莉戒備的看著克里斯,他跟羅密長的一點都不像。「請問您所要祝福的田地在哪?」
「我沒有要祝福田地。」克里斯搖搖頭,「我是有事要找大祭師談,巧巧莉‧翅?」
聞言,巧巧莉皺起眉頭,「沒事請不要隨便提出祝福聲請,你這樣會造成很多人的困擾。若有私事要談,請另找時間約,謝謝。」本來對克里斯的印象就不好了,現在他又讓她白跑一趟,差點氣煞她。
「這是關於艾溫,光之神的事。又或者說是關於達姆的事,這妳沒興趣嗎?」克里斯狡詐的笑,「剛剛看過家妹考古發現的文獻,難道,這妳也沒有興趣嗎?」
巧巧莉轉身離開的腳步一頓,好啊!好個安氏家族,個個都狡猾無比,「說。」
克里斯一臉我就知道妳會留下,「去樓上談,瑪莉去泡茶。」轉過身,克里斯領著巧巧莉走到二樓的房間。
坐在柔軟的沙發中,巧巧莉手捧著瑪莉泡的紅茶,「說,你到底要說什麼。」
「難道老爸沒有教你們,有事求助於人口氣要客氣一點。」克里斯一臉慵懶的倒在巧巧莉對面的沙發中。
「我認為有事求助於人的人是你。」巧巧莉瞪了克里斯一眼。
克里斯拿起一塊小餅乾,「隨便。」他把餅乾丟進嘴裡。
拍拍手上的餅乾屑屑,「五月茫,妳對魔力有什麼看法。」
聽到五月茫,巧巧莉的手撫上別在長袍前的徽章,她不語。
「是這個嗎?」克里斯見巧巧莉不回答,他伸出手。
咻——
一顆暗紫色的電球從克里斯的手中冒出來。
「嚇!」巧巧莉驚訝的看著克里斯的手,「你……你沒唸咒文。」
在飛島上每個法術都要透過咒文才能使用,咒文有長有短,但是若沒有咒文法術是不可能使出來的。
「妳終於肯說話了。」克里斯笑著看著巧巧莉。「妳知道法術發展的歷史嗎,從一開始法術就被古人們定義一定要用咒文才能使出,但是事實並非如此。」他的雙手開始玩弄那顆紫色的電球,「咒文對於法術來說,它只是個提示性的產物。」
「提示性?」巧巧莉像隻鸚鵡重複克里斯的話。
「是。」克里斯點頭,「魔力這種東西都存在於每個人的體內,只是看人要怎麼使出。沒魔力就沒法術這是不變的定律,但是沒咒文就不代表沒魔力、沒法術。」
「所以說,咒文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多餘垃圾。但是你們神職人員卻把咒文看的跟聖旨一樣,沒有一個咒文不是在讚美你們的信仰的神,艾溫。妳不覺得身為神職人員很可恥嗎?」
「不!」巧巧莉用力的把杯子重擊在桌上,「神職人員才不是什麼可恥的工作…….」
「那妳剛剛也看見,使出法術並不需要你們那些虛偽咒文。再說,最近不是考古工會也爆出關於艾溫並非世界之神的傳聞。但是你們這群神職人員以武力鎮壓,擦擦嘴巴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自私的不讓達姆上的人民認清事實,就只是為了你們不存在的神艾溫。」克里斯冷笑著,「你還敢說你們神職人員一點都不可恥嗎?」
巧巧莉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那消息會被用這種方式壓下,「武力……」
在茱葉來主神殿前她就略有耳聞,但是她從沒想過主神殿的人會把消息壓下。
身為神職人員,她是有義務要保護她所奉承的神。可,她從沒想過神殿的人手段會這麼激烈。
「不回話了?」克里斯不屑的一笑,「我還以為會跟妳有場精彩的辯論,真令人失望。」他揮揮手,「妳可以走了。」
「並不知道…….」如果真要以武力鎮壓,那事前因該都會先經過表決。但是,什麼都沒有,連個最小的報告或報告書都沒有。
「嗯?」
「告訴我。」巧巧莉突然站起身,雙手重重的打在小茶几上,「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克里斯輕輕挑起一邊的眉毛,「身為高層人員,妳知道的事不比我少,不是嗎?」
「我沒有收到通知!」她激動的說,「這一切我到現在才知道!」
是誰?故意把消息壓下來,還以武力鎮壓。
能私自動用神殿兵力的人就只有教宗和大祭師兩人而以。
「嘖嘖,神殿鬧內鬨耶,真稀奇……..」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巧巧莉,「要消息,可以。」克里斯倒向柔軟的黑皮沙發中,「跟我買。」
「買?」
「當然,世上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克里斯微微一笑,「相對的,我的服務保證是一流的,前提是你要付的出我要的東西。本人的顧客忠止是:付錢就是上帝,不付錢就去見上帝。」
「我沒空跟你開玩笑。」巧巧莉嚴肅的說,「你要什麼?」
克里斯摸摸下巴,「嘖嘖,真是位難得的大顧客,這我得要想想。」他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我要妳的徽章。」
「嚇!」巧巧莉睜大雙眼,「五月茫的徽章?」這可是用錢也買不到的東西,這可不能隨便交出去。「你自己不是有。」
他攤攤手,「我沒去考啊,怎麼可能會拿到徽章呢?以我這種實力八成會被抓去解剖吧。」
「算了。」巧巧莉拍拍長袍上的餅乾屑屑,「這我自己會調查,再會。」這根本就不值得,也許她因該先回去問問看羅密,現在委託實在太盧莽了。
「沒關西,很期待大祭師可以再次光臨。」克里斯也站起來。「妳會再來的,相信我。」
「什麼?」走到門口的巧巧莉回頭。
「再會。」
巧巧莉對他點頭,起飛。
她沒有直接回神殿,而是先去把手中剩下的祝福設完。
「滋潤萬物的聖光,如雨水般降臨;照耀萬物的聖光,如冬陽般灑下;滑過萬物的聖光,如何風般撫過……」
巧巧莉赤著腳,手上拿著稻穗的桿子在田中來回走動。
她閉著眼睛喃喃的唸著祝福的咒文。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在田野散步,但是實上她是在施法。
「今日汝將拎起袖擺離去,萬物將會漸漸枯萎。少了汝的關愛,田也將毫無生氣。吾輩的神吶!請回應吾的呼喚!」
這時環狀的金黃色光圍住巧巧莉的四肢,每個光環都是由密密麻麻的神文交錯而成的。而她手中的稻稈末梢閃著溫暖的金球。
她口中的咒文一時之間在觀看的人的耳裡從「又臭又長」變為「優美滑順」。
轉音、高亢、低沉、停頓,每個音、每個小節都被她賦予生命力,讓人誤以為會有音符從她嘴裡跳出來。
「世界之神愛溫,吾輩的神愛溫…….」
「!」就在眾人們都沉醉於巧巧莉的咒文時,一個男子衝出來拉住巧巧莉的手。
「啊———」祝福中途被人打斷,凝結在巧巧莉四周的聖光突然失去的章法,全部往施法者身上衝。她狼狽的彈出幾步之外
擦掉嘴角滑下的鮮血,巧巧莉狠狠的瞪著打斷祝福的人。
「她是惡魔。」男子衝上前再次抓住被彈出去的巧巧莉。「愛溫根本就不是世界之神,她是惡魔!」
「住嘴!」巧巧莉憤怒的對著男子吼道,「你已經嚴重打亂祝福的程序,現在請你馬上離開這塊田地。」
男子冷笑,他不理會巧巧莉的警告,「妳就是在聖都發動大屠殺的主神殿大祭師,妳還敢在這狡辯嗎?」
「什麼大屠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用力的甩開男子的手。
但是男子的手像老虎鉗一樣緊緊的捉著她,怎麼甩也甩不掉。
「妳不知道?」男子從腰帶中抽出一張像是傳令止的黃色布條,「吾,主神殿大祭師,巧巧莉.翅,在此下令達姆之人一律不可在達姆上談論新神教,違者,格殺無論。」布條的最底下還有巧巧莉的印章印子。
「這真是達姆歷史上最狠毒的命令。格殺無論,連最兇殘的教宗都不敢下這種令呢。」
「什麼?」巧巧莉傻眼,她什麼時候寫過這種東西了?
「怎麼會呢?這麼可愛的小朋友盡然會是……」
「原來就是她和爸爸死掉的…….」
「女巫!」
「獨裁者!」
「暴君!」
「不是的!你們聽我說!」巧巧莉害怕的對著四周大喊,「事情不是這樣的,那張令不是我寫的!」
一時,巧巧莉的眼前一片黑,又馬上恢復色彩。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個罐子打到她的額頭,「不是妳寫得怎麼會有妳的印章!」
「你們到底還像要騙我們要什麼時候?」又一個罐子飛向巧巧莉。
她直覺性的閃開,但捉住她的男子不這麼想。
每個丟過來的東西男子都捉住巧巧莉不讓她閃。
「真的,不是我……..」被打得頭昏眼花,巧巧莉無力的垂著頭。
她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就連以武力鎮壓這件事是透過不相干的人才知道的。
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件事……….
巧巧莉狠狠的咬住嘴巴,咬到牙齦都感到灼痛。她不哭,只要她哭了那就代表她承認這一切事她做的了!
男子突然粗魯的抓起巧巧莉的下巴,「真是個頑強的傢伙。」
「哼!」巧巧莉不屑的轉過頭。這種人,還不配讓她看。「你是誰派來的。」
「你要我說我就要說嗎?」男子厭惡的看了巧巧莉一眼。
「不說也罷。」她冷笑,「哼哈,反正你也只不過是個小嘍囉而已。」
啪!
「閉上狗嘴。」男子的額頭上隱隱浮著青筋。
「呸!」巧巧莉往旁邊一吐,一顆牙齒飛出去。「看來是我太高估你了,光是只會用蠻力解決事情的傢伙。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嘖———」說到一半,巧巧莉痛苦的閉上眼。
嘴吧真是亂七八糟的痛啊……..
「野蠻人!只是個野蠻人還敢在這跟我辯論神的存在。可不可恥啊,你懂不懂家醜不外揚這道理?」語畢,巧巧莉閉上眼睛。
該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只能看現場的人明不明理了。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左邊臉頰一片熱辣辣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從左邊彌漫到整個口腔內。
「妳!」男子的眼神銳利起來。
眼看男子舉起的右手就快打上巧巧莉右邊的臉頰,人群突然鼓譟。
「是誰在本君的土地上械鬥!」
男子的拳頭一頓。
同時巧巧莉張開眼睛,就是現在!
「噗!」她朝男子吐了一口血水,身子軟軟的倒下。
「昏倒了!大祭師昏倒了!」
「什麼!給本君起來!」著急的聲音在巧巧莉的耳邊響起。「來人,把大祭師抬去屋內治療,還有那傢伙把他押入大牢!」
「大人…….那女孩就是下格殺令的大祭師啊,就這樣幫她治療?」
「就算格殺令是她下的,我們還是不能見死不救,好歹她現在也還是個小女孩。」
「是。」接著,整齊的腳步聲遠去。她被人抬起來。
吶,會是誰呢?不管了,好想睡吶…….偷偷睡一下不為過吧?
等醒來之後再好好謝謝人家吧。
掰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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